【西陆】一万的番外.5
吴明对猫既不喜欢也不厌恶，因为他不在乎。
权谋和天下都比猫有趣得多，他又怎么会有看猫的闲情逸致呢？
可是宫九喜欢的那个女人却像猫一样——慵懒，美丽，又藏着秘密。他对沙曼的看法跟陆小凤一模一样，不同的是，陆小凤追进了这只猫的房间，吴明却只感到无趣。
能用一种动物比拟的人，都无趣。
但是，近日来他却开始重新审视猫，也审视人。
他察觉到这院里来了一只野猫，却总也抓不住。因为他是只“隐形”的猫。
脏兮兮的狸花藏在树丛里一动不动时，本就很难看出身形。冬天半枯的草木，杂乱的落叶，都为他提供了绝佳的掩护。
吴明抓不住也就不抓，他不想，也不必为一只猫大动干戈地进行围捕。
陆小喵就这样被留下来。
他留在这里不仅因为受伤的西门吹雪，还因为陆小凤。
陆小凤见到他时，叹息道：“谁让你跑出来的？”
“我跟西门吹雪不过出去玩几天，回来时你们俩个竟全都不见了。他要不是出来找你，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？”
“喵呜。”陆小喵说不是。
“你也知道错了？现在道歉又有何用？”
“喵——喵呜。”陆小喵跳上西门吹雪的胸口说，他不是。他虽然说不太清楚，但猫的直觉告诉他，这个西门吹雪跟自己主人有些不一样。
昏迷中的西门吹雪被压得皱了下眉头，陆小凤急忙挥开陆小喵：“外面玩去。”
“喵！”
“说不也不行！我没时间管你，你自己管自己去吧。”
陆小凤说完，倒走得比陆小喵还快。他急着去给西门吹雪抓药，此后的确再也没有喂过猫。
而直到西门吹雪真的醒来，他才发现，这个西门吹雪跟他所认识的那个不一样。
“你在悼念谁？”陆小凤问。
那个西门吹雪没有回答，摸到自己的剑便要下床。
“你这副样子要去哪里？”
“找人。”
“是去杀人还是去救人？”陆小凤拦住他，“不论你去干什么，都只会害死自己。”
西门吹雪看着他，陆小凤却感觉他是在通过自己看另一个人。
“你不是他。”
“我不是谁？”
西门吹雪摇摇头，自言自语：“我既然没有死，那么他一定死了，吴明不会让我们都活着的……”
他说着，轻轻向床里倒下去，柔软地像一片羽毛，手里却还紧握着他的剑。
陆小凤却已听到了那个名字，吴明。
他蹲下去，温柔地掰开西门吹雪的手指，安抚着他微微发烫额头，掖紧被角，然后沉默下来。
“你在悼念谁？”
陆小凤回身，看见了西门吹雪。
他笑起来，现在，这世上有两个西门吹雪了。
今夜，吴明醒来时又看见了那只狸花。
一阵夜风穿堂而过，惊醒了他，月光漏进窗子，连烛火也被染上凄冷之意。
这一切都好像在提醒他，他已经是个老人了。
陆小喵就卧在烛灯前，把自己团成毛团，冷冷地看着他。
吴明不喜欢他的眼神，这眼神不像猫的，也不像沙曼的，反而令他想起西门吹雪。
他轻咳起来：“你在这里蹭吃蹭喝这么久，终于来见我了。”
陆小喵不吭声，悠悠晃着尾巴，在墙面上投下的巨大的阴影。
他的长尾好像幻化成一条黑蛇，吐着黑信，每一片麟都带着死亡的冰冷，等待时机到了，就会缠上吴明的脖子。
吴明想要挥开这只猫的身影，还未伸出手，却忽然看见到那影子变了形状，竟然渐渐变成一道人影。
“喵——”
陆小喵叫了一声，在空旷的深夜宛如婴儿凄厉的啼哭。
墙上的影子颤抖着，仿佛也在哭泣。
“我不想死……”那影子说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不想死……不想死……”那影子继续哭哭啼啼。
吴明活了一辈子，装神弄鬼的事情见得多了。他披衣下床，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搞鬼。
黑影正越变越多，铺满房间的四壁。密密匝匝的影子在烛火中闪动，像那些死在他手中不屈的冤魂。
“嘭”，夜风吹开屋门，劲道之大，如同闯进一头巨兽。
陆小喵高叫着，一声比一声凄厉。
“闭嘴！”吴明狠狠瞪向他，猛然起了杀意。他的心已开始乱了。
陆小喵飞奔出门外，凄厉的叫声不断，不知是在屋顶上，还是在树丛里。
猫走了，烛灯被留下来，吴明一眼便看见了灯旁的薄纸。原来墙上的那些黑影，只不过是个简单的走马灯。
他冷冷一笑，决定先去杀了那只猫和他背后的人。
“我也不想死。”
黑影未散，一道白影眨眼间出现在门前。狸花从那白影的肩头探出身子，又是一声“喵——”
吴明开始讨厌猫了。
“是你在装神弄鬼？”
“我就是鬼。”
“你是西门吹雪？”
“鬼不必有名字。”
“喵——”陆小喵表示赞同。
“你来为自己报仇？”
“我来为朋友报仇。”
西门吹雪剑已出鞘，站在月光下，的确犹如鬼魅。
吴明微微颔首：“西门吹雪竟为了杀我装神弄鬼，倒也不易。”
但是，当他们交手的那一刻，吴明突然发现这个西门吹雪连一丝内伤都没有。他的剑法依然那么迅速而冷酷，剑上的杀意好像真的来自地狱。
“你不是西门吹雪？”吴明忍不住问。
西门吹雪笑了，充满讥讽。
剑光若星虹，却迟迟击不中吴明。吴明也在笑，是讥讽的笑。
墙上的黑影依然旁若无人地晃动着，但其中某一部分却突然脱落下来，好像变成了真的人。
那的确是真人，飞身击向吴明的后心。
吴明分神了，不得不回身拦下那一招，剑光趁机挑开他的衣襟，刺破胸膛，却不致死。
吴明喘着气，对那黑影冷笑道：“你也不是陆小凤。”
“我为什么不是？”
“因为你身上没有伤。”
“我们已经死了，死人身上怎会有伤？”
“我不久前刚见过陆小凤，他没有死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你见到的陆小凤不是鬼呢？”
裹在黑斗篷下的陆小凤阴阴笑起来，眼里却没有笑意。走马灯还在墙上印着鬼影，令屋里笑声变得诡异。
“我们来勾你的魂。”陆小凤阴森森地说。
他与西门吹雪一黑一白，倒的确像黑白无常。
当另一个陆小凤赶来的时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。
他看到这世上竟真的有两个陆小凤与西门吹雪，实在匪夷所思。
吴明也看见了他。
——世上怎么会有两个陆小凤？难道他真的是鬼？难道他今天真的死期已到？
他不由想起陆小凤的话，他说，他来杀他时，就是他该死的时候。
吴明心里多了不该多的东西，感慨混着疑问，变得迟疑不决。
西门吹雪没有这种迟疑，他身旁的陆小凤也没有。
所以吴明没有躲开他们的全力一击，也躲不过。
他死在地上的样子同世上任何一个老头子没有什么区别，甚至还相信自己大限已至。
他输得很彻底。
陆小凤看着吴明的尸体，又看看那个西门吹雪与陆小凤，竟无从开口。
“喵。”西门猫猫第一个打破夜的沉默。
“过来，还不回家？”陆小凤说。
西门猫猫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，像是告别，也像不舍，然后从一个陆小凤脚边跑进了另一个陆小凤怀里。
“谢谢你照顾西门吹雪。”一个陆小凤说。
“也谢谢你照顾西门吹雪。”另一个陆小凤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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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了，真·一万的番外(:3_ヽ)_
（写论文怎么就不这样快呢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