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牌的可可酱

🛖
陆小凤相关,混乱杂食

【陆厉】万象皆春.1


啊八月了⊙▽⊙
继续偷懒,扔一下旧文,然后继续躺着过暑假,嘻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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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湖到底有多大?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有的人生于此死于此,江湖就是生命的全部广度。有的人却高居庙堂,终生都不知其为何物,江湖便等同于一片虚无。

“但我知道,我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江湖人。”

对厉南星来说,江湖更像一张网,密密匝匝纠缠着他,不得脱身。

这里的每一根丝线都拖着那个变了味的天魔教。它仅有熟悉的空壳,实际内里早已满是争权夺利、勾心斗角的污秽。让他见了,只觉得又恨又叹,又无法可想,只能转身一逃再逃。

“我没有办法,却也不愿意躲避一辈子。”

他也曾想过,等到自己实在无路可走时,大不了跟父母当年一样远遁出海。但他没有想过的是,年复一年,竟已在中原待了这么多时日。

因为,他的江湖已渐渐变了,变得不止有天魔教,还有朋友。

“你当然知道,如今我已割舍不掉许多人,更无法从这些事里轻易抽身。”

江湖就像沼泽般,总是让踏入其中的人越陷越深。但它也像醉春楼里的姑娘,用美酒灌醉你的思绪,又用最甜的笑牵引你走入她光怪陆离的世界。

厉南星不得不这样想,因为他的思绪已醉了。

“我的脑袋最近一直浑浑噩噩,变得更容易靠感觉处事,这让我不断想起很多人。”

和着江南淫雨霏霏,他的整个人好像被揉进湿漉漉的空气里,变成混沌而柔软,任人拿捏的春泥。

这本该是人生中最惬意的时刻之一,但厉南星却知道,这种感觉对自己来说,不仅不惬意,反而预示着危险。

“是的,我知道这不是好兆头。我是中了毒,不是喝了酒。”

厉南星苦笑着晃晃脑袋,想要自己清醒些。他绝不是在明知中了毒的情况下,还愿意变得“任人拿捏”的人。

“这种感觉从一月前开始,毒却是两个月前中的,潜伏期很长。我后来试着为自己诊治过,没想到下毒之人好像已算准我会怎么解,几副药下去,情况居然恶化了。”

“没错,两个月……正是那日在醉春楼,我与你拼酒。我第一次喝得那么快,又那么猛,本来要输了,你却故意让我。”

厉南星忽然自嘲着笑道:“没把握的事情赢了,有把握的却……我自认精通医理,居然也有中毒的一天。”

门外脚步渐近,踏出水声,听在耳朵里好像也湿漉漉的。这雨下得太久了,将一切或残忍或荒诞的事情,都笼上冷淡的寂寞,使它们看上去有种不值一提的无趣。

厉南星还努力撑着脑袋。他已判断不清,心里萧索的感情究竟是受到毒的影响,还是正好趁此机会彻底敞露在外。

“嘭。”

屋门被推开,端着饭食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走进来,将今天的午饭放在桌上。

“厉大哥,你今天脑袋还晕吗?”

厉南星拢了拢神思,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。他无奈笑道 :“还有一些,但是好多了,你不必担心我。”

“可是,你怎么又一个人对着窗户说话呢?”

“脑袋迷糊着,念念诗词说不定能清醒些,正好也配得上江南春雨。”

“就算这样也不该开着窗户,现在虽是春天,但还冷着。你看,雨星都飘进来了,窗户下面一大片都是水。”

“这事怪我,我晚上忘了插栓子,风才吹开的。”

“哎,你坐着别动,我去关。你太快站起来的话,头会更晕。”

“谢谢,不过地砖可得让我自己擦。”

“那也不行,我爹说了,上次你只出去跑了几步,回来就晕到吐,连饭都吃不下。厉大哥,你现在是病人,什么也不许做!”

“好,听你的,我什么也不做。”

他们的对话平淡无奇,尽是闲来无趣的家常话。院中的炉火正旺,炊烟袅袅,也与这座正午时分的小城里任何一户人家没有什么不同。

唯一不同的是,这户院落总是多了一个人,一个只有厉南星知道的人。

此时此刻,陆小凤就站在屋外。

早在门外出现脚步声时,他就从站着的窗边翻出窗子。屋里站过的地方刚好被身上的水染湿,连脚印也没有留下。

小姑娘来关窗时,他又紧贴墙壁,像道影子般游上屋顶。窗子落栓,他也重新落回地面,正落在厉南星的窗外。

在做这一切时,他发出的声音绝不会比春雨声更大。
像过去的半个月一样,陆小凤今日也继续着悄无声息的探望,并渐渐将此当作习惯。

以往不下雨时,他都站在窗外,这几日雨大了,才敢翻进屋里。

其实若有人仔细测量,会发现那窗沿下的地已沉了半寸。因为陆小凤每次离开,都记得用脚悄悄抹平鞋印,时间长了,不免带走些土。

没办法,这院子太小,他只能像猫一样轻柔地来和走,不能发出半点声音,更不能说话。因为这家的主人就住在厉南星的隔壁,稍有风吹草动,即刻就会被人发现。
厉南星反倒仗着自己脑袋昏沉,天天站在窗口喃喃自语,别人也不好劝他什么。

现在的厉南星已与陆小凤没有半点关系,甚至与他的江湖也没有了。陆小凤除了探望,也想不出别的事可做。
恐怕唯一值得欣慰的一点,就是如今魔教根本找不到厉南星,也不敢找。陆小凤苦笑着想。

他还记得,厉南星第一次跟他说自己一沾酒就头昏的时候,他还取笑他,说什么“男子汉大丈夫,怎么敢喝不敢醉”。

“你倒是敢醉,看你醉了之后怎么回去!”厉南星说。

“回去?”陆小凤奇怪地看着他,“我要回到哪去?”

“你刚才不是答应万香姑娘,等这件事情结束,就跟她回醉春楼赎身,然后带她走?”

“不去,我今晚偏要醉在这里,哪里都不去。”

“你这样岂非失信于人?”

“可她或许并不希望我信守承诺。”

“她若不希望,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?”

陆小凤叹了口气 :“……女人的心思,男人又怎么会知道?”

厉南星也叹气 :“我真想知道,她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?”

“我有我的道理。倒是你,怎么今天像个红娘?”

“因为我最见不得畏缩躲闪的人,你这样不仅害了自己,也害了人家姑娘。”

“哦?那你想不想替我去?”

“你……”厉南星看着陆小凤的样子,居然生不起气,只能又叹,“你听见了,万姑娘要等的人是你。”

陆小凤喝了口酒,笑道 :“我当然听见了。可你劝我,是因为她的义弟万邑因天魔教而死,你觉得亏欠她,想要帮她完成心愿。但你知道她真正的心愿是什么?”

“是什么?”

“是再也不要见到我,也不要见到你。”

厉南星明白了陆小凤的意思,也喝了一口酒。

江湖上的人都知道,万邑虽死在天魔教手里,但也与陆小凤脱不开关系。而在多年前,他曾对万香有救命之恩,送了她姓名,拜为姐弟。

因此,万香的喜欢是真,痛苦也是真。当这两种感情偏要在一起出现时,倒不如一个都不要来得清净。

所以,她高兴见到陆小凤,也不想见到陆小凤。

“既然如此,你又何必答应她?”

“她既已问了,我又何必不答。”

“你就这样肯定,她会明白你的意思?”

“她当然明白,她在我这里本就不过想要一个念想。人总要有个盼头才能活下去。”

厉南星苦笑 :“你真是个无情的人。”

“江湖上的人都说我多情,你却说我无情?”

“如果不无情,又怎么会给别人无谓的希望?”

陆小凤笑起来 :“原来你是个多情的人!”

“我只是于心不忍。”

“也罢,无情也好,多情也好,‘情’字说多了都是伤心事,倒不如喝酒。”

厉南星忽然看着陆小凤的眼睛,问 :“你说人都要有个念想,你的念想就是喝酒吗?”

陆小凤反问 :“你的念想不是喝酒吗?”

厉南星不答话,他也不答。两个人你一杯,我一杯,连喝九杯。

这种问题,本就不是非要讨个答案的,只是被酒泡出来了而已。

“总之,无论谁的义弟死了,心里都不会好过。”陆小凤打破沉默道,“可你我还没死,何必像死人一样死气沉沉呢?”

“你说得对,今日一醉解千愁!”厉南星苦笑着举杯。
如今想来,陆小凤实在后悔让他喝了那么多酒。或许那日少喝些,他现在也不会晕得这样厉害。

当然,他也知道这都是毒的作用,跟酒一点关系也没有,但还是忍不住要这样想。

这种状态也不好。陆小凤想。

每当他硬要将过去的事情怪在自己头上时,就预示着他对未来已经没有把握,只是在通过愧疚来回避应负的责任。若是任凭这样的状态肆无忌惮发展下去,结局也只有一个,就是在不久之后犯下更大的错误,最终无力回天。

绝不能这样,绝不能。

陆小凤压低斗笠,轻轻呵出口白气,似乎吹开了雨雾的一角。

接着,他施展轻功,像只燕子般穿过细密的雨帘,笔直而坚定地飞离这里。

有只花雀被他惊醒,抖落翅膀上的雨珠,振翅而起,好像要随他离去。

“厉大哥,刚才那树上有只鸟飞走了。”小姑娘一边帮厉南星收拾碗筷,一边望着窗外。

“是吗?那是什么样子的鸟?”

“好像是只黄鹂,但也说不定是鹡鸰。”

“好看吗?”厉南星随意应付着。他的思绪又开始混杂,醉意涌上脑袋,反应也变得迟缓。

“好看啊,我最喜欢看鸟了。夏天的时候,我经常一个人跑到采药的山上看鸟,爹也不管我。你喜欢看吗?”

“喜欢,我每天都在窗边看。”

“我明白了,所以你站在这里是在对着它们说话!这样也很好,爹说了,看看鸟有好处,能锻炼人的观察力。”

“嗯,有道理的……”

“当然有道理啦,爹说的话都很有道理的!爹一开始也说,不让哥哥去江湖里惹事,可他偏不听。为这件事,爹揍了他一顿,威胁要断绝父子关系。可没想到他还是跑了出去,结果……结果死在了外面。”

“你哥哥并不是……”

“我知道的,不是你们的错。我们家世代习医,拳脚功夫并不好,哥哥却偏是个争强好胜的人。他非要加入天魔教,还研制毒药,可是……可是我哥哥并不是坏人,他只是做了该死的事。”

“对,他不该到天魔教……我也不该……不该回去……”

厉南星知道,自己已经撑不住了。

小姑娘似乎也看出来。她笑道 :“没事的,厉大哥,你已经不在天魔教了。你是个好人,以后你就是我哥哥,我也会把你当哥哥看的!”

“可是我……”

“你快歇息吧,今天晚饭我给你做青笋鸡,保证一觉起来就能吃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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