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牌的可可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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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小凤相关,混乱杂食

【陆西花】也许就是西花

他们剩下的路,是花满楼一个人走完的。

从小店到万梅山庄并不远,他却走了很久。每一步踩下去,都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。他明白即便是百年大梦,也终有一醒,现在去万梅山庄,无非为了一个答案。

他看不见太阳,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迎着西方,通红太阳在面前缓缓落下,拉扯着夜幕,也是拉下这场梦的帷幕。

可是他还听得到,甚至能听见燕子在巢里缩起翅膀,灯芯上的火正烧着煤油。

天要黑了。

万梅山庄天黑之后从不见客,这是陆小凤告诉他的。

除此之外,陆小凤从饭桌旁站起身,走出店门时,只对他说了三个字,“你走吧”。

这个“你”当然不包括“你们”的意思,那语气听上去也郑重地不像样,花满楼已明白,他们当中不论哪一个,都是时候要走了。

但如今,花满楼还是走得不急不躁,好像笃定了今晚西门吹雪一定会见他。而待他终于走到万梅山庄时,天早已黑透。

门未锁,顶上挂了盏灯,在夜里添了几丝暖意,但也的确一反常态。

花满楼皱了皱眉,他看不见灯,却闻得到扑面而来的酒香。

酒香是从后院飘来的,顺着风的痕迹,悠悠荡荡,漫无章法,散漫而热烈,也像是笑声,陆小凤的笑。

后院只有一个人,西门吹雪。

他坐在灯旁,脚下堆满了酒坛。他的影子落在连绵起伏的坛子上,风一吹过,随着灯摇摆不定,正像他的思绪。

只有一坛是空的,其余酒坛里的酒皆一丝未动。那时,陆小凤忽然改了主意,说他只喝这一坛,因为这样的二十年活上一次就足够了。

西门吹雪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。若是换了他自己,活一次也已够了。

但他还是要问:“你是不是后悔认识我?”

“你怎么也问这么蠢的问题?”

“你是不是怕我真的喝醉?”西门吹雪换了一个问题。

陆小凤却不再回答,反而看向已隐去的落日,叹道:“花满楼要来了。”

西门吹雪知道,这六个字也等于“我要走了”。他微微点了点头,本不想眨眼,却一眨之后又索性闭上,因为他还知道,等自己这一睁开,世上就再无陆小凤。

他闭了很久,久到他已没有理由回避,终于不得不再看向这个世界。这里似乎一切未变,天空也还像刚才一样明亮,但他已没了喝酒的心情。

陆小凤走了。

西门吹雪放下酒杯,为自己点了灯,等着暮色四合,也等着花满楼。

于是,当花满楼走进后院时,第一声便听见了西门吹雪的叹息。

“西门庄主为何叹息?”

“为了我。”

“我闻到万梅山庄里酒气过重,阁下借酒浇愁,莫非出了什么变故?”

“不,我只可惜,你已来了,我却未醉。”

花满楼顿了顿,忽然换了语气:“我来,也只想问一个问题。”

“你问。”

“陆小凤在哪里?”

“他该已告诉你,他走了。”

“他要去何处?”

西门吹雪摇头道:“你问错了。”

“那我该问什么?”

“你该问,陆小凤是什么?”

花满楼愣住,这句话印证了他的猜想。他按着桌边,让自己坐下来,坐稳些,然后缓缓道:“陆小凤什么时候死的?”

“二十三年前。”西门吹雪回答。

花满楼握紧拳头,大声道:“不可能!”

“有何不可能?”

“我们自幼相识,虽然离散得早,但久别重逢后,他也绝对是陆小凤,不可能是别的人。”

“他当然是陆小凤。”

“我信他死了,但一定是最近出的事。因为在三天前,他忽然去找我,要拉着我来万梅山庄。”

“他已死了二十三年,你见的不是人,是鬼。”西门吹雪又说一遍。

花满楼冷笑:“西门庄主不愿说也罢,何必骗我?他若在七岁就死了,你们又怎么会认识?”

西门吹雪不答,只是将一坛酒推到他手边。花满楼顺着坛子摸至坛口,竟在顶上摸到一只木雕。

木雕做工精巧,似是人像。花满楼若能看见,就该发现这人像脸上绘制的眉眼,与儿时的陆小凤一模一样。

“我们就是这样认识的。”西门吹雪说。

花满楼不明白,问:“这是什么?”

“是我的护身符,也是陆小凤。”西门吹雪解释道,“我十岁遭病,家里人不知从哪里求了他回来,日夜供奉。我昏睡时,梦见一个孩子告诉我他叫陆小凤,病好之后,就发现他已站在了床头。”

花满楼边听边喝酒,喝了一杯又一杯。

他有很多问题要问,也有很多事情要想。明明不愿相信,却又清楚地知道,只有这么信了,曾经想不通的事情才都能想得通。

终于,花满楼稳下情绪:“那年我找回陆小凤时,他已十七岁,这难道也是假的?”

“不假。可你也不该找到他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他是我的守护者,只能跟着我,除了我,本不该有第二人发现他的存在。”

“难道我们重逢那日你也在场?”

“我若不在,你们又怎会重逢?”

花满楼神情痛苦地揉着眉心,继续问:“可我为何会认出他?他又为何不跟我说实话?到底什么人会把七岁孩子的魂锁进木头?他受了多少苦,难道也不怨恨?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,这些问题不像是问西门吹雪,倒像在问自己。

但西门吹雪还是回答道:“因为他不舍,也不恨。”

“可我却有些后悔,自己是个瞎子,若能看见……”

“若能看见,你们就不会重逢。有时候,只有瞎子才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。”

一坛酒见了底,花满楼的问题似乎也见了底。他微微垂首,握着杯子,好像连感慨也没有了。

西门吹雪不曾见过七岁前的陆小凤,也不知道他生龙活虎,跑来跑去,像世上所有顽皮的孩子一样打闹着,是什么样子。所以他无法体会花满楼这种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,过去的十几年都在一瞬间变成骗局的绝望。

但他还可以理解,人与人之间,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理解。

“不论如何,他都是陆小凤。”西门吹雪尝试着安慰花满楼,“他分出一半神识陪你,你们经历过的事情也并不假。”

“可他本该像我一样长大,健健康康地活在世上……”

“不,他的确会长大,到了时间,还会投胎。”

“……难道他今日就是去投胎?”

“是。”

花满楼面无表情,眨了眨空洞的眼神,忽然打开新坛,给自己到了一杯酒,又给西门吹雪倒一杯。

“你若说得都是真的,我们应当庆祝。他在一块木头里困了二十三年,终于解脱了。”

西门吹雪一言不发,与他干杯。

“我可以带走这只木雕吗?”花满楼问。

“不可以。”

“那这里的酒呢?”

“也不可以。”

花满楼苦笑,起身要走。他今夜已无话可说。

西门吹雪不留他,只在他身后道:“但你随时都可以来跟我喝酒,因为你是他的朋友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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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陆小凤消失第1082天)

“亲爱的317号,您如果对L-17空间不满意,目前还有16处闲置供您选择。根据您的年龄及喜好,我们建议您更换至M-04,在那里您将享受到合法的饮酒权利。”

十岁的陆小凤对酒毫无兴趣并拒绝了这个提议,他想回家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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