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陆司/司陆】星路历程
——《世界国际珠宝女盗，多丽丝佩恩》repo
三百六十行，行行出状元。
江湖新修《百词大典》，其中“名人”一科，就是要把这些“状元”都囊括进去，给后辈们做个知识普及，省得孩子们好不容易练就一身功夫，却刚出门就栽死在江湖规矩里。
所以，陆小凤才会抱着一沓纸来找司空摘星做什么采访。
至于为何又是陆小凤？
这个问题他自己也很想知道。
“那又关我什么事？”
司空摘星看着陆小凤执笔的样子有些吃惊，不知是惊讶自己为何列为其上，还是惊讶陆小凤这只手也有拿笔的时候。
“我好不容易找到你，不关你事也不行！”
“你这个人怎么不讲道理？”
“你把故事跟我讲完了，我再跟你讲道理。”
陆小凤的好脾气都在路上磨光了，此刻一点有求于人的样子都没有。
司空摘星看着他半晌，忽然一拍桌子：“我走了！”
“走？”陆小凤不急不恼，轻笑道，“你舍得走？”
“我为什么不舍得？”司空摘星嘴上如此说，脚下却根本没动过。
“你此刻若走了，就不是偷王之王。”
“谁敢说我不是？”
“如今的确没有人敢，可百年后，小辈们都不记得你，又怎么会承认你是偷王之王？”
司空摘星想了想，哼了一声：“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名号？”
“你难道不稀罕？”
“不！”他犹豫片刻，随即笃定地又加了几句，“完全不稀罕！一点都不稀罕！”
陆小凤笑了：“你若不稀罕，为何不改行做些别的事？凭你那些酬金，想盘哪家铺子不都是轻而易举？你还可以买块地娶妻生子，当个大老爷，过些安稳日子。”
“这你就看错我了，我这个人除了偷和花钱，什么都不会。”
“这么说来，你的钱都花光了？”
司空摘星十分得意：“再多的钱在我口袋里也留不过三天！”
他很高兴地认为，在花钱这一方面，自己绝不会输给陆小凤。
陆小凤没理他，只是飞速摇了摇笔杆子，漫不经心道：“花钱和偷，你更喜欢哪一个？”
“当然是花钱！”
“如果有人给了你八十代也花不完的银子，你还会不会偷？”
司空摘星大笑：“世上绝不会有这种人！何况我也不会要，如今的日子要多舒心有多舒心，我为什么要当不劳而获的寄生虫？”
“看来你还是喜欢偷。”
“那你以为我应该喜欢什么？”
“这我怎么会知道？我只知道，其他的小偷可不这么想，他们都想着有一天赚足银子金盆洗手，当个正经人。”
司空摘星冷哼一声：“我怎么能跟那些人比？”
陆小凤急忙点头：“对，不能比！”
“我可是偷王之王！”
“没错，据我所知你从未失手。”
“哈哈哈哈，我这本事你羡慕不来，就算现在拍马屁我也不会教给你！”
“那你这本事又是谁教的？”
“天生的！”
“我不信，没有什么事情是天生的，凡事总会有第一次。”
“你想知道我第一次偷东西的故事？”
陆小凤点点头：“我相信你一定记得。”
“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”
“因为我们的采访已经开始很久了。”
陆小凤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睛，举起自己那沓纸：“你看，我已经写好三页了。”
“……你……你什么时候写的？”
“跟你说话的时候。我这个人，写字一向都很快。”
司空摘星懊恼地看着他：“你刚才对我用了激将法？”
“激将法这种小把戏，怎么能瞒得过你？”陆小凤笑眯眯地给司空摘星倒了一杯酒，推进他手里，“我若想听故事，还得靠给我们偷王之王多拍拍马屁才行，你说对不对？”
“……你真的要听？”
“真的！”
司空摘星叹了口气，将酒一饮而尽：“那我就告诉你。反正事情过去这么久，也早就该被说出来了。”
“我第一次不是偷。那时我只是个半大的小毛孩儿，我娘答应我，只要在学堂拿到甲等，就带我去铺子里买一套新笔砚。我小时候的日子可是穷得很，从来不敢想着买什么新笔砚。那回算我运气好，果真拿到甲等，我娘便让我带着钱自己去铺子里挑喜欢的。”
“可我至今记得，店里的小伙计在我面前摊了三四样东西，却在另两个人踏进门时全都收走了。那两位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少爷，伙计告诉我，要我出去转一圈再回来，因为他不想让熟客在店里看到我这样的人。你说这是什么道理？”
陆小凤张了张口，似乎想说什么，却只叹了口气道：“的确没道理。”
“可不论有没有道理，我还是离开了。谁都没有注意到，我走出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笔。我保证，这件事连我自己也没有发现。可我不是偷，我只是忘了还回去。这当中的区别很大，你明不明白？”
“我明白。”陆小凤不假思索。他知道，司空摘星并不在乎他明不明白，只是想要听到他说这句话罢了。
“我就知道，你一定会明白的。”
“可是你有没有后悔过？”
“后悔什么？”司空摘星笑了，“你是不是想问我，后不后悔当小偷？”
陆小凤也笑了：“我不该问这个问题，因为你一定不后悔。”
“当然，毕竟当小偷不会伤害任何人。我后悔的时候，只会是在自己被人抓住的时候。”
“可因为你偷东西而被责罚的那些人，难道不算人吗？”
“这是两回事！”
“怎么会是两回事？”
“我偷的只是东西，东西并不是他们的，而且责罚他们的人也不是我，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？”
“哈哈哈，那你觉得东西的主人是谁？”
“谁拿得到，就是谁的。”司空摘星有些玩味地看着他，“陆小凤，你还是不明白，东西是没有主人的，在谁手里都一样。”
陆小凤苦笑起来，看着司空摘星的样子，就好像他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。
他叹了口气：“……你的歪道理可真不少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
“我？”
司空摘星的确是第一次将这些话告诉别人。他的目光里满是期待，似乎一直都在等着陆小凤说些什么。
可究竟想听什么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。
他从未要求自己的朋友了解一切，甚至接受和赞同。他只是需要理解。
“陆小凤，难道你活了三十年，就没有一点自己的道理？”
陆小凤一本正经摇着头，道：“没有，因为我从来不讲道理。”
——这就够了。司空摘星笑着想。
【采访后记】
花满楼，你记得小时候那次我们一起去买笔砚吗？
……不记得。
就是……就是我非闹着一定要买那根断了货的那根笔……
这我倒记得，老板说最后一根不见了，你偏不甘心，找了一整天。
没错！那你还记不记得从店侧门跑出去的小孩子？
……不记得。
